你在天堂还好吗? |
发布日期:2006-05-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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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天堂还好吗
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 纸灰飞做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 日出狐狸眠冢土,夜归儿女笑灯前。 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 宋·高菊涧) 2006年的清明节,淫雨纷纷,积压在心中的点点心痛和浓浓的怀念在这种天气里肆无忌掸地满溢。感谢有这么一小块空间,让我有机会把心头的一些思念用文字表述出来,就按她们离开这个世界离我而去的先后顺序来一一回忆吧! 堂姐 堂姐去时只有十八岁,一个如花的年龄。每年的清明,我们都会在她的坟上添上几抔新土,放几束花。那时的我还在读小学,依稀记得那个下午,堂姐上班的工厂起火了,堂姐在烈火中涅槃,遗体惨不忍睹,但她的心一直不肯停下来,还在跳着。当时连很硬汉的二伯父她的父亲都失声痛哭,她的母亲被打了镇静剂后一直昏迷在床直到她下葬。事后纯朴的二伯一家拒绝厂家的任何赔偿。遗照上的姐姐笑得很美。因为辈份太小,送葬的也是寥寥数人,只有我们几个兄弟姐妹送行,沿路两旁观者无不痛哭流涕,那个场面用一切文字都是苍白的,非亲历是无法体会。按风俗没做过七的往生者的遗像只能反过来挂在墙上。对姐姐的一些支离破碎的回忆也就常常停留在她一直面壁的笑靥如花里。 大伯母大伯父 大伯母卒于何年也忘了。当时我也太小,大概是堂姐去后一年多了吧,一个炎热的夏季,忙着夏收的大伯母因为放在电炉上的水开了去灌水,不慎触电。当时大伯父和两个堂哥整整做了一个小时的人工呼吸也没能挽住大伯母匆匆西去的脚步。四个月后,思妻成疾心力交瘁的大伯父因心脏病突发也追随妻子而去。小小的我就品尝了心碎的滋味。 大伯母人长得不怎么样,但心灵手巧,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待我也很好。戏剧服装厂的活她接来在家里做。洒扫庭院后,大伯母就坐在葡萄架下静静心心地绣着龙袍官服。我常常趴在她的花架旁看着她飞针走钱,配线选色。有时趁她不在,就偷偷地绣几针,偏偏这绣花针很细,不小心弄断了不敢声响,大伯母发现了也没说什么,还摸着我的头说几时给她的小芝芝讨两根雉鸡毛。当时我想像自己头上插着两根雉鸡毛,穿着伯母绣的锦缎戏服,像戏里的女中豪杰,十二万分憧憬!她没有兑现诺言就离我而去,使我的整个童年都在沮丧中度过。今年我的一个朋友上山打猎,回来送给我两根短短的雉鸡尾巴,把它插在笔筒里,每每看到它我就会想起我亲亲的大伯母,鼻子酸酸的。 奶奶 奶奶享年七十三岁。奶奶驾鹤西去的那天,我正在离家蛮远的一所学校里求学。门卫通知我后,还没来得及向班主任请假,我就失魂落魄地骑上自行车回家。从学校到家里骑了两个小时的车。一路上寒风刺入我单薄的毛衣里,很冷。我一路流泪回到了家。爸爸沙哑着说你回来了,我就哇地一声哭得天昏地暗。奶奶躺在门口,脚朝外,静静地,我不敢走近,更不敢拉她的手,但我还是看到奶奶嘴里含着珍珠,手里放着她在普陀山买的手帕。那条手帕上有个印,听说有了这个印去阴间会一路畅通。 奶奶是独女,没有兄弟姐妹,二十七岁就守了寡。我爸爸还是个遗腹子,她拉扯三个儿子长大成人,受了不少的苦。“一次雇了几个短工帮忙割稻子,因天下雨,雇工们弃稻而去,奶奶一个人站在雨里痛哭流涕。”爸爸每每说到这里,我都会流下泪来。每年的正月十五,奶奶都会糊个纸灯笼,也叫坟灯,送到爷爷的棺木前。爷爷的棺木一直没下葬,外面砌了砖停在村前的树丛里。奶奶口里喃喃地说着什么,.不悲不喜。 奶奶信观音,有了信仰精神就有了寄托。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撕心裂肺的痛苦后,奶奶脆弱不堪。后来不幸得了癌症,因年岁大了,稍做化疗就回家静养。爸爸开了不少的杜冷丁并学会了扎针,起先是一天一针,后来病痛越来越厉害,差不多两个小时就要扎一针。村里一个对周易颇有研究的文革前大学生断言,这个月的月圆之夜就是奶奶生命终结的时间。也应了他的话,那个月圆之夜,奶奶静静地走了,没有痛苦也没有留下一句话。 奶奶和爷爷合葬那天风很大,盖在棺木的毛毯不停往下掉。泪眼中父亲不停地把毛毯重新盖好,就像奶奶生前父亲常为她掖被一样。 现在那座山上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坟,清明时节,山上人声鼎沸。我怕热闹,就静静地坐在奶奶的坟前,就像小时候坐在她怀里一样。 本想再写下去的,但这种回忆实在是太痛苦也太累了。 常常傻想:生命究竟为何?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在世拥有的一切是实是空? 如果真的有来生的话,我爱的人,让我们来世再做亲人!
郑瑛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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