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花

每次经过临海紫阳老街，总不自觉看那老式的窗格上贴着的窗花。窗上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图案好像对着我微笑。想到小时候外婆家窗棂上的窗花，外婆家那时那里盛行窗花，对于那时那些朴实的村民来说，他们并不知晓窗花是一门民间艺术，也从未有过作为艺术家的荣耀与自豪。

而那时的我来说，莫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敢相信只要一把剪刀就可以让一张红纸永恒灿烂，粗旷处大刀阔斧，细微处行云流水，质朴清新，拙中见巧。

当午后暖融融的阳光照到村中的每个角落，便有许多村民三五成群地聚在村前的石墩上，不约而同地拿起剪刀，外婆也是其中一个，我便跟着去观赏。邻居家那些大大咧咧的大妈，现在也静静地端坐在石桌旁，双眉微锁，双眸紧盯着红纸中央，似乎能迸出火花，继而眼睛微微眯起，控制好角度后便用修长的双手在红纸上操控，那锋利的剪刀向红纸间长驱直入，一刀一刀下去就见一个清晰可见的轮廓，那些细密的动作，手有时是愉悦的，有时是沉思的在纸间流转中呈现出清澈的快乐，在她眉间的笑意中，忽觉那是一种对生活的憧憬。剪窗花的人群中，也不乏带着老花镜的老人，从一本厚厚的书中取出半成品，将拿着窗花手往眼前移了移青筋暴突斑痕累累的手似乎显得有些笨拙。桌上那一幅又一幅的美丽的窗花却能传输一切，那拿着剪刀的手包含着一种一发不可收拾的激情。

我有时候也会尝试剪剪，可每次刚找到一点点感觉，却总是因为不小心剪断了一根线条而功败垂成，便惋惜不已。本以为窗花只是美在形式，哪怕是有些细节损了，也不会影响整体美观，孰不知那些剪窗花的人，却注入了另外的灵魂，而这种灵魂，恰好是我体会不到的。所以我只能在窗花的外表中如痴如醉，却不能在它的深层中感到地老天荒。

拿了一个窗花，端端正正地贴在外婆家中的窗上，阳光一照，窗花映得老房子红彤彤的，那便是寒冬，也会有暖洋洋的春意，看看那些或素或彩的窗花，能嗅出一股朴实美丽的气息，呼吸着从窗花缝隙间泄出的阳光。我才明白，那种充满神韵的故事，只有那些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村民才能缔造出来的。

外婆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对于外婆的记忆只剩外婆家的窗花总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张丽琴